自然里的梭羅與陶淵明

最后更新:2016-10-20 23:35:29來源:大公網

  一個是19世紀的超驗主義作家,一個是4世紀的官員;一個在為反對奴隸制多次奔走市井,一個在為自己的人生路途多次往來廟堂。兩個人之間相隔了千百年的文明史,跨越了萬千里海洋,有著不同的語言和信仰,身后有著不同的社會形態和文化氛圍,然而只要將他們放在一起,大概我們一眼就可以看到他們的共通點——他們都將自己的姿態放到自然里,然后在自然的芬芳里深入當時的文學界繼而開出花來,為當時乃至千百年后的人們提供了生活方式以及人生態度的參考點。

  陶淵明是無奈的,仕與隱他只有一條路

  古人的志向分為兩種,或封侯廟食,或閑居怡情。魏晉時期,政治高壓,言論受制。整個社會最基本的一種氛圍是“上品無寒門,下品無仕族”,生于沒落官僚家庭的陶淵明雖然有“大濟于蒼生”的抱負,曾經三進三出朝堂,但最終囿于無力改變的的社會現實,只能選擇“隱于市”,雖然偶爾關注社會朝堂,然而早已將一腔熱血熔在酒杯當中。

  梭羅是自由的,自然只是其中一種選擇

  梭羅出生于工業時代,現代文明經歷了幾千年的發展之后早已過了“仕與隱”二選一的時代,他自己也說過永遠使他驚喜的是“他出生于全世界最可敬的地點之一”,而且“時間也正好合適”,適逢美國知識界應運而生的最活躍的年代。梭羅厭惡當時商業社會的功利與浮躁,主動放棄社會生活孤身一人,跑進了無人居住的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,自己取材,在瓦爾登湖畔建造了一個小木屋,并在小木屋住了兩年零兩個月又兩天的時間。用自己的實際行動鼓勵人們簡化生活,將時間騰出來來深入生命,品味人生。

  陶淵明的自然里有社會

  陶淵明生活在農耕時代,自然是當時人們的生活常態。然而陶淵明的“采菊東籬下”始于官場之后,官場失意回歸自然,他對社會生活和自然有放棄和選擇、失意與無奈的深刻思考,有無可奈何,有不得已,然而終究對官場無奈,發出“田園將蕪胡不歸!...覺今是而昨非”的感慨,也在“晨興理荒穢,帶月荷鋤歸”之余發出“衣沾不足惜,但使愿無違”的心聲。

  梭羅的“社會”就是自然

  當時,梭羅受愛默生的影響,信奉超驗主義;強調精神的重要性、個人的價值,認為自然界中的一切是精神或上帝的象征。在他的性格中,有那種崇尚生命和自然、追求自由和獨立的精神,這從他一生致力于環境保護就可以看出來,所以他用實際行動跨出勇敢的一步,用他自己的話說:“我是在孤獨地生活著,在森林中,在馬薩諸塞州的康科德城,瓦爾登湖的湖岸上,在我親手建筑的木屋里,距離任何鄰居一英里,只靠著我的雙手勞動,養活我自己。”并且同樣是“隱士”,梭羅并不像陶淵明那樣把酒話桑麻,他在瓦爾登湖旁邊與動物為鄰,與太陽星星為鄰。

  陶淵明在自然里“憂道不憂貧”

  陶淵明在歸隱之后,縱使過著窮困的生活,總是身邊有很多人為了自己的仕途選擇違背自己的內心侍奉異主,然而他始終保持著自己的高潔傲骨。有一次,當時的江州刺史檀道濟親自到陶淵明家里勸他回歸廟堂,并且當時陶淵明已經又病又餓好幾天,檀道濟還給他帶來了不少錢,然而陶淵明仍舊“麾而去之”,保持了自己的品格。

  梭羅在自然里“橫沖直撞”

  梭羅的自然生活比之陶淵明的絲竹之聲與濁酒半壺略顯寒酸,他獨自在瓦爾登湖畔,什么也沒有,屋子是自己造的,煙囪也是自己造的,家具沒有多余的,糧食是自己種的,僅僅靠雙手就能養活自己,每年只需工作六個星期,就足夠支付一切生活的開銷。在工作以外的日子,在屋子里、田間、森林里、湖上觀察著、思考著...像一只獵犬獵取獵物一樣飛快地奔跑。在這里,他可以橫沖直撞,不用顧及別人的眼光,他自己就是別人,別人就是他自己,他不用擔心別人來打擾,不用擔心驚擾別人,自由自在。

  然而縱使陶淵明與梭羅的社會背景、人生旨趣等相差甚遠,親近自然的動機幾乎沒什么相同的地方,然而他們對自然都是有極深的感情的,對他們來說精神上的追求遠遠勝于實際的物質需要,所以他們義無反顧的走向了湖畔、走向了田園,走向了自然,在自然的凈化中尋找另一種人生高度。